大象之舞,重物皆轻。
近期,以制造业闻名的万亿俱乐部城市佛山频繁亮相网络圈。
短视频平台上,一位名为“佛山点韩”的博主因长相酷似某明星,加上在工厂拧螺丝的握手动作而爆红网络,短短十多天,该视频播放量已超过30亿次。
一时之间,公安调度、消防、主持人等各界人士纷纷加入到模仿“佛山电汉”的网络潮流中,据说他是某车间技术工人,至今仍在该车间工作。
一个月前,佛山“西甲”开赛,与贵州“村超”遥相呼应。短短两个月,赛事吸引观众超百万,实现直播总流量超9000万,媒体总流量超10亿,创下佛山“西甲”三个“最”:参赛队伍最多、上座率最高、覆盖面最广。
一座基调深沉厚重的制造业城市,为何如今如此火爆?而佛山的网红为何与其他城市不同,大多是工业生产线上的普通工人,或是生活中的普通人?这背后,其实是自媒体时代的一种新“佛山模式”。
01紧扣城市定位,内外兼修,自然宏伟
“出圈”这个词近年来被频繁提及,归根结底源于城市发展逻辑的变化,埋头苦干的时代已经过去,互联网时代的话语权博弈成为城市转型的新路径。
淄博因“烧烤”爆红后,这座拥有470万人口的城市仅3月份就迎来了480万游客,毫无疑问荣登“五一”假期热门旅游目的地榜首。贵州“村超”爆红后,赛事举办地榕江县5月接待游客107.37万人次,同比增长39.73%,实现旅游综合收入12.41亿元,同比增长52.08%。赛事开始两个月后,榕江实现旅游综合收入28.39亿元,接近去年该县GDP的三分之一。
佛山制造如何脱颖而出?
美食方面,佛山与淄博一样,都是今年五一“十大热门”美食旅游目的地之一;体育方面,佛山是武术之乡,有CBA联赛职业队的主场,甚至还有电竞明星DRG.GK俱乐部。
佛山本来可以选择这两条路,但它选择了另一条:工业。
以当红的“佛山电汉”为例,他去年5月开始在朋友的工厂兼职,正是在车间紧固升降椅底盘的时候,说出了那句基于真实工作经历的名言:
“在这个社会,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重复做就不再简单了,但你得坚持。”
参加佛山“西甲”的球队中,既有佛山本土的世界500强企业,也有服装、建材等企业的球队,其中不乏专业球员,但更多的是佛山320多万热爱足球的产业工人。
佛山为何能靠工业脱颖而出?
一方面,在产业基础方面,佛山当然没有对手。正如佛山市委书记郑克所说,佛山制造业历史悠久、基础扎实、门类齐全西甲球队所在城市,可以概括为“三五集群、十个里八九”:三大新兴产业、五大传统产业集群产值过千亿元,31大制造业门类齐全,80%的产品走进千家万户,90%的产品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另一方面,产业爆红不是造景观、搞文旅、买热搜,这些往往只是暂时现象,也不是花大价钱办体育、拿个冠军就完事了,佛山走的路是扎扎实实地把产业优势转化为城市品牌,这才是更可持续的城市形象塑造方式。
虽然这是最艰难的一条路,但却是一条最有价值的出城之路。
佛山是一座建立在制造上的城市,工厂小伙的走红,不仅是自媒体时代的奇葩胜利,更是佛山内在积累的结果。而且,这种工厂小伙的走红西甲球队所在城市,符合佛山的长远发展战略和佛山的城市特色,有着更长远的生命力。
另外,佛山熙嘉在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的,它和“佛山电竞”、佛山武术、电竞等有很多共同点,那就是阳刚之气。电竞行业是硬核行业,佛山天然就具备阳刚之气,可以说是中国最有阳刚之气的城市之一。
同时,佛山作为岭南文化的中心,美食闻名,又具有一定的柔韧特质,总而言之,佛山是一个阳刚之气十足,却又不失柔美的城市。
相比于中国的另一个工业城市苏州,虽然同样有工业,但是苏州的历史传统却很温柔、很弱,可谓是柔弱中带着刚。
佛山的城市特色在全国独树一帜。
可以预见的是,佛山的产业一哥类型的网红并不会像其他城市的人造网红一样昙花一现,因为这种类型的网红符合佛山的城市特色和未来发展战略,具有强大而长久的生命力。
内功深厚,外有奇思妙想,佛山电汉可谓人才辈出。
02 民众的内生力量
在互联网时代,如果没有知名度,即使是最好的葡萄酒也是卖不出去的。
佛山知名度提升更关键的一点,是城市内生的力量——一批积极为城市形象塑造贡献力量的自媒体人,对佛山知名度的提升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佛山“西甲”共享官方全民创作大赛,首届大奖获得者为佛山本土自媒体人“西西明日记”;国庆假期,本土自媒体人“小飞鱼”发布的单条视频播放量超百万次,飙升至当地抖音热榜,让更多人关注佛山。
更有意思的是,佛山的自媒体人并不是孤军奋战,而是通过自媒体联盟团体进行作战,成绩斐然。
9月16日,线上粉丝超百万的贵州东南网红“浪漫董家七仙女”来到佛山“西甲”现场,为数万球迷献唱《让世界听见》,这一刻,贵州村超联赛与佛山“西甲”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此次合作由由佛山自媒体人组成的佛山网络创作者联盟牵头,正是他们两年来与贵州省贵东南地区的草根友好互动,才让《当佛山‘西甲’遇上董家七仙女》连续两天登上抖音广东本土榜,获得全国网友的热议和点赞。
不仅仅是佛山的“西甲”,中秋、国庆假期期间,佛山市互联网创作联盟成员单位发起策划创作“以佛山名义,向祖国表白”,在佛山当地政府和民间引起巨大反响。
今年以来,佛山市网络创作者联盟组织策划了“互联网相约佛山创作季”“乐游佛山走贵州”等多项城市品牌传播活动,创作作品千余篇,网络话题总阅读量突破1亿次。
正是这群自媒体人自豪地代表佛山,讲好佛山故事,让更多人看清佛山、爱上佛山,他们正在成为支撑佛山知名度的生力军。
这种由草根力量推动的城市品牌传播,与其他城市突围的路径截然不同。
一些城市为了增加知名度,过度跟风、制造热点,这种自上而下的刻意营造的交通,往往只是暂时的,并不具备深厚的城市底蕴和精神活力来维系其生命力,很快就会消失、被遗忘。
很多地方,文旅局长们开始推介古装,人为制造热点,但这种模式难以持续。
而佛山的传播则不然,来自草根力量的传播,真正基于市民的归属感、认同感和向心力,更像是电影宣传营销领域所谓的“自来水”,也更容易在互联网时代的发声博弈中生根发芽,拥有更持久的生命力。
自媒体时代,新的传播模式是自下而上,群众汇聚,形成翻山越岭的巨浪,佛山看到了这股力量,顺应、引导这股潮流,最终变得如海洋般浩瀚。
03 政民共建“佛山模式”
佛山成功的秘诀其实一直隐藏在这座城市的精神内核之中西甲球队所在城市,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开放、包容。
这四个字,是几乎所有城市都会给自己的标签,而佛山却是最有资格用这四个字的城市之一。
这是因为,官方的开放与包容,已经渗透在这座万亿制造业城市几百年、几千年的发展历史中。
明清时期,佛山铁锅名扬海内外,远销世界各地,但事实上佛山附近并没有丰富的铁矿,产业发展的真正推动力来自于“官产专利”政策。用今天的话来说,佛山的铸铁产业得到了政府的支持,享受到了政策红利,而这一政策红利持续了500年之久。
由于政府大力扶持民营经济发展,佛山成为岭南商贾云集、工商业发达的重镇,与北京、汉口、苏州并称为“四大天下荟萃”,与湖北汉口镇、江西景德镇、河南朱仙镇并称为中国四大名镇。中国近代第一家缫丝厂、近代第一家火柴厂也诞生在佛山。
改革开放之初,佛山率先尝试产权制度改革,放权给民营企业发展,这种开放包容的精神让佛山多年来一直是全国民营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目前拥有一大批骨干民营企业和细分行业的“隐形冠军”,其中包括2家超千亿企业、30家超百亿企业。
产业与人口密切相关。
佛山的产业体系齐全、丰富,人口体系也十分复杂多样。
到2022年,佛山人口净流入量将达到495.83万人,占常住人口的48.1%,接近50%。这一比例超过北京、上海、广州,也超过长三角所有发达城市,位列全国万亿城市第三位。未来佛山常住人口将突破1000万人,人口净流入占比有望超过50%。
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在佛山成长为“网红”,他们既是佛山的新生力量,也是青年力量。
年轻网红是一支典型的新兴力量,这是佛山对年轻人包容、鼓励的结果。
佛山坚持开放包容的城市治理方式,获得了广泛的多元性。
桃李无声,却自发吸引人。未来,包容的佛山将吸引更多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优秀人才和年轻人。
此外,自媒体时代,城市的知名度不仅是民众力量的体现,也有赖于城市领导的引领。
如今,很多城市都把出圈作为转型升级的关键一步,在城市竞争日趋激烈的大趋势下,如何讲好自己的故事,争取更多的人才、经济、社会、文化、政治等资源,已经上升到地方政府治理的战略层面。
佛山给出的答案是,政府提供支持和引导,民营自媒体力量成为重要内生力量,两者形成合力,共同打造城市品牌建设和传播新“佛山模式”。
更具体的体现是,“佛山电汉”成名后,依然在车间里拧螺丝。一位网友留言:“看着他日复一日地工作、挥洒汗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对他来说就是意义。”一个普通车间里的普通工人,不仅在塑造自己的形象,也表达了佛山这座城市对每一个普通岗位、普通个人的尊重。
近日,一篇名为《广州出‘车市长’,佛山如何赶超?》的视频,被佛山知名本土自媒体《敏睿观察》发布,获得了百万点击量和大量评论。这背后,其实是佛山自媒体人,或者说是佛山市民,对佛山这座城市发展的关心和思考。
政府与民间力量达成了良性互动,这种正向互动在当下弥足珍贵。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官方与民间自媒体之间往往互不相干,甚至截然对立,前者往往对后者设下层层防线。直接的后果就是官方与民间自媒体之间缺乏互动与互信。一方面忙于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性负面新闻,另一方面民间自媒体也在绞尽脑汁制造各种容易引人关注、赚取流量的负面新闻与热点话题,让官方忙得不可开交。
佛山的成功可以用18个字来概括:根植本土优势、激发内生力量、政民合作。
一方面,佛山近年来的各项举措赢得了普通民众的认可,带动了民营自媒体的“自来水”;另一方面,佛山市委网信办等监管部门并没有把自媒体当成洪水猛兽,而是进行沟通、引导和支持,才有了今天佛山“出圈”的正能量。
2015年,一篇题为《中国需要佛山模式》的文章在网上疯传,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民营经济发达的地方,经济就活跃,人民就富裕。”文章指出,经济方面的“佛山模式”关键在于“实体经济做实、地方经济做强做大、民营经济做活”。
目前,自媒体的“佛山模式”也有相通之处:“哪里的城市开放包容,哪里的自媒体就活跃起来,城市形象就出众。”在全国上下急需扭转预期、提振信心的关键时刻,这种政府和社会力量携手推动城市发展的“佛山模式”无疑具有重大的探索价值和现实意义。